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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密是全国唯一一个全部用手绘的年画产地。
传神优美的神态,肆意流畅的线条,扑灰的制作手法,纯手工绘制……这些都是高密扑灰年画吸引我们的地方。走进高密之后才发现,吸引我们的不只是扑灰年画,还有生长于这片土地上的年画艺人。
高密扑灰年画很特殊。说它特殊,是因为与其他产地的年画相比,它的绘画性更强,或者说是更强调绘画性。民间绘画与精英绘画一直有着某种联系。手绘年画,单纯从绘画本身来看,与精英绘画并不容易区分,但当它有了批量生产——复制,并赋予其内容功能,它就归到民间了。一方面它要更快更多地去生产,满足老百姓年俗张贴的需要,在这个基础上就产生了扑灰复制的手法。内容上还要适应当地人们的信仰喜好,扑灰年画的内容多是神像、家堂、故事、戏曲。奇怪的是,高密的扑灰年画没有门神,我想应该是两方面的原因,一方面与当地的信仰有关系,家堂与神像是一年一供,并不是一年一换,当地对家堂与神像非常重视;另一方面是美化、观赏功能。这两方面都强化了绘制精细的需要,扑灰年画的手绘形式才得以发展,独成一体。作为一年一换的门画自然就让给了木版印制。
2009年12月15日上午,我们见到了高密扑灰年画传承人吕蓁立。那个圈子里的生活、情感、审美都烙刻在民间艺人身上,他们是自然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。
作为扑灰年画传承人的吕蓁立,他不避讳说自己是个民间画师,我们说起高密扑灰年画的细货以后是不是会越来越高档,越来越精细,会逐渐脱离老百姓?他憨憨地笑了,他说,我家世代种地,我就是一个农民,知道民间喜欢什么,富贵发财、吉祥长寿,说这个话的时候,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。渴望长寿、富足,这种对生活的热爱,对生命的虔诚与执著,民间毫不矫揉掩饰,表达的这么率真,这就是民间的动人之处。为什么民间艺术会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?因为民间是真实的、是充满生活情感的,还有什么样的艺术,什么样的人,能让我们感受到如此鲜活的生命气息?民间为我们开启了一个广阔的视野,仿佛一下子让人触摸到了自己本体文化的根。
没有掺假的乡土气息,魅力无限。在民间,我们一直被感动着。
王树花在传承人中是比较年轻的,她40岁,也是为数不多的女性传承人之一。她身上有一种天然的安静,她的生活很简单,好像一直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享受自己的世界。她说画画的时候,整个人感觉都是美的,即便是反复去画一张画。她喜欢把自己的画挂满屋子,没事的时候就看看,说到动情处,王树花哭了,我们也哭了。从精英视角居高临下地俯视,将自己置身于大地,与民间融为一体,静心聆听的时候,才能体会到一个真实的民间。